凌人

711 贺文 712发，因为多年不登陆忘记了密码

仙道年上5岁设定x小妈x非双洁

故事时间在原著96-02年间，无智能手机设定。

计划上中下三发完

1.

仙道坐在病床边看着虚弱的父亲，沉默地盯着吊瓶。

病房里人不多，只有他和律师各占据了床两边的位置，不到不得已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尽可能的沉默着。仙道广裕在确认他的遗嘱。

从确诊肝癌开始，这半年的时间他和父亲配合医院的治疗方案已经做过无数尝试了，从早期的肝移植，到移植仅两个月就复发，再到现在癌细胞转移到胆管、右肺叶等处，医生说他大概也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。那么这件事就不得不做了。

仙道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，他母亲去世的太早，此后父亲身边女人不断，却一直没有正式的续弦，仙道懒得去认识父亲的那些来来去去的情人，因此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，毕业后广裕倒是想让仙道进公司，仙道推诿了好多年，直到此刻，哪怕再多的不愿，也必须要承担起儿子的义务。

遗嘱倒也简单，因为仙道已经入驻公司的董事会，半年里也逐渐摸清了公司的业务和运作，最重要的股份转移已经差不多完成了。

便只剩下一些房产和个人账户。生命的最后一个半月，他们父子二人依然没有什么话想要跟对方倾诉，仙道下班后来到这间特需病房，大部分时间也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父亲昏沉的睡觉。

“我在东京、北海道和海外的所有房产都转给仙道彰。京都的老宅和我个人账户的现金，都转给流川枫。”广裕说完这句话，又说，“也不必特别通知他了，或许，即使账户上突然多了一大笔钱，他也发现不了吧。”说完，他闷闷地笑了几声，脸色泛出一丝久违的气色。

仙道愣了下，点了点头，他此前并未听过“流川枫”这个名字，但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名字，大概是他父亲难得很中意的一个情人吧。

“需要我通知她过来看你吗？”仙道问。

广裕抬眼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盏晴空灯，许久才说，“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。”

仙道只好又点了点头，说，“知道了，我对您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。”

确认完遗嘱后，广裕就疲惫的睡着了，现在的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，但是医生说，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了，这样的病人并不会有太多痛苦。仙道和律师离开了，走出医院的大门，仙道才有种可以重新呼吸的感觉，东京的天，大部分时候也是这样昏昏沉沉的灰色。

2.

虽然父亲说他不知道流川枫在哪儿，但他应该是想见的吧，仙道回想着刚才父亲的神色，掏出手机给早树女士打了个电话，早树女士是家里的女佣，早年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，一直留在京都老宅，五年前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，早树女士一家就来到东京继续为仙道的父亲服务。

“早树阿姨，日安。”

“啊，小彰啊，吃过午饭了没。”

“吃过了，请放心，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。”

“请说。”

“您知道流川枫吗？”

“啊，记得呢。那是你父亲朋友的儿子，国中二年级的时候，双亲遇上交通事故双双离世了，后面仙道先生经常带他回老宅呢，特别是5年前，爷爷刚去世的时候，多亏小枫一直陪着老夫人，老夫人把他当孙子一样呢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仙道略微有些汗颜，自己竟然下意识以为她是父亲的情人。

“那我爸爸算是他的监护人吗？”

“法律上的事情我就不清楚啦，到底有没有领养，仙道先生也没有提过，小枫那时候也大了，一直听他就叫先生呢。”

“那倒是能理解。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？”

“啊，之前他在神奈川念书的时候倒是经常见，两年前他去美国念书了，也不知道今年回不回来。”

“早树阿姨，多谢了。”

“是先生想见见小枫吗？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我这里有小枫在神奈川念书的手提电话，不知道还用不用了，但姑且试着联系一下吧。”

“太好了，您请说。”

拿到电话后，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能量，促使仙道立即拨了过去，可惜电话刚接通，就听到电话里的提示音说到，“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。”

仙道放下电话，叹了口气，真是山长水阔知何处啊。

他回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穹下仿佛抵着天空长出来的住院部大楼，心想，与天空离得这样近，父亲的心愿应该能被听见吧。

3.

当天下午仙道跟助理沟通了下近两日的工作安排，就驱车开往了京都。

老宅仅存活在他学前的记忆中，并且随着时间流逝，愈发的阴沉与冷漠。他和母亲是仙道家的异类，母亲做不了当家主母，不爱插花，不爱茶道，他也做不了大家族的继承人，别人口中慈祥威严的爷爷奶奶于他而言仅是两位老人而已。

那他为什么要去老宅呢。

他虽名为仙道，但是他和仙道的交集太少了，或许只有老宅，才能让他再捧出一掬回忆带给他的父亲。

抵达老宅门口的时候，约莫下午5点半，仙道一路驱车，此刻已经饥肠辘辘，偏偏老宅附近连个便利店也没有。他叹了口气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，一直有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匆匆行事，但是，他心想，那毕竟是父亲终于提到的特别的人。这个人突然的出现，像一个指路牌一样。

仙道下了车，意外地听到里面传来“砰砰砰”的击地声。

他精神一振，推开院门，发现这间老宅与他记忆里大相径庭。原本是一个标准日式诧寂风庭院的地方，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篮球场。靠近屋檐的地方突兀地插着一个篮球架。此刻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练习投篮。

那个小子的运球与投篮一看就是专业的水准，仙道看了一会儿，难得地感到一丝快意。

“嘿。”仙道打了个招呼。

那人转身看过来，那一瞬间，仙道有种被男孩目光穿透的感觉。

“你，是流川枫吗？”

男孩收了篮球，点了点头。

仙道笑了下，伸出手，“我叫仙道彰。”

流川看了下那伸出来的宽大手掌，击打了下，聊算是回礼。

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“

”昨天。“

”这宅子空了很久吧。“

”不清楚，昨天请人打扫了一天。“

”可以进去说话吗？“

流川点了点头，夹着篮球朝里屋走。

仙道家的老宅也算是占地颇多，前院一半是草坪，一半改建成了篮球场，然后就是一行排屋，穿过排屋就是中庭，这里也与他记忆中完全不同，以前这里种植了颇多榉木，遮天蔽日，连树下池水都因不见日光而阴凉彻骨，此刻这里都换成了些不过两米多高的枫树，反倒让光线充足了许多。

仙道看了眼前面的男孩，原本他还在想カエデ是对应枫还是槭，这么看来应该就是枫了。

穿过中庭就是主屋，仙道瞄了一眼，大概昨天也只来得及打扫了主屋和卧室，大部分地方仍盖着遮灰的白布，对应此刻的心境，仙道也觉得颇为凄凉。记忆中威严的老宅竟凋敝至此。

流川引着仙道进了一间和室，窗户开着，可以看见后院的树木花草，伴着间歇响起的几声鸟鸣，总算让老宅还显得有几分生气。

仙道刚要开口，肚子里一阵空鸣，他尴尬得笑了下。流川便起了身，”等我一下。“

等他回来手里拿了一个便利店饭团，一个三明治，一瓶乌龙茶。”先随便吃点吧。“

仙道向来不是在意口腹的人，此刻能垫饥就正和他意。他几口吃下三明治，喝了口水，便直言道，”我是为了我父亲来的。“

仙道打量了下流川，却实在无法从他面上看出什么，他心想，怕是不知道父亲得病的事情。

然后就大致的讲了下父亲的病程，等仙道说完，流川终于有了一丝反应，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。

仙道想，这种事情，果然谁听到了都觉得透不过气吧。

”明天我去探视先生，可以吗？“流川说。

仙道愣了下，然后点了点头，”当然可以。“

仙道看到流川，并没有提父亲的遗嘱，虽然只短短接触了几句话的功夫，但是他也莫名的相信，流川是那种对金钱毫无概念的人，怕是真的会对账户里多出的一大笔钱毫无所觉。

”请给我医院的地址吧。“

仙道看了下流川，说，”你要是没有别的事，我今天就带你回东京吧，上午10点后就可以探视。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流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，起身再次离开，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一个背包。“我收拾好了。”

仙道愣了下，反应过来，他笑了下，“这次来得急，直接开了5个多小时的车过来的，让我休息下再返程吧，”

流川说，“换我来开。”

仙道看了下男孩，即使当了半年多的决裁人，也被对方坚定的目光震慑了一下，仙道说，好，那我们走吧。

4.

仙道设置好了到东京的导航，流川便驾驶起来。

一开始，仙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还是流川打破了沉默，“可以放点音乐吗？我怕睡着。”

仙道听了先是一惊，赶紧侧头打量他，好在对方的眼神还清亮的很。便说，“想听什么？”

“Prince的歌”

仙道的车里当然没有这种激烈的摇滚音乐，但是流川带了MP3，可以用数据线连接到车载音箱。

果然还是小孩子啊，仙道心里感到好笑，可惜听了一阵，密集的鼓点扰动得他心里烦闷起来，他只得抱臂闭目，尽量忽视那喧哗的鼓点和吉他。

然后那音乐就停了，仙道侧目，流川说，“不喜欢可以直说。”

仙道愣了下，反倒是他不好意思起来，“可能是年纪大了，平时也只听些古典音乐。”

“没事。”

仙道笑了，“这是你说话的风格吗？一次说几个字？”

“差不多。”

仙道又笑了，因为对方的坦然。

仙道忍不住打量流川开车的侧颜，在暮色里精雕细刻得像萨金特画的X夫人，过于白皙细腻的皮肤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。

“你喜欢打篮球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现在还在打？”

“嗯，在校队。”

“能首发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很厉害了。”

聊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，仙道心里笑了，正常来说，好歹给个谢谢的反馈啊。

只好又问，“你在球队打哪个位置。”

“控卫。”

“啊，跟我设想的差不多，亚洲人很难在美国打别的位置，这么多年，也只有一个姚明。”

“他很厉害。”

“你一开始打什么位置。”

“小前。”

“哈哈，跟我一样嘛。”

“你也打篮球？”

“嗯，高中时打过，不过一直没打进全国大赛，就放弃了。”

“什么高中。”

“陵南。”

“手下败将。”

“哇，过分。你什么高中。”

“湘北。”

“我念书那会儿，湘北也是我的手下败将。”

“哼。”

“你有打进过全国大赛吗？”

“我们是冠军。”

“那确实厉害啊，也遇到很好的队友了吧。”

“嗯，还有很好的教练。”

“还是安西老师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真幸运啊。”

“嗯。”

仙道微微勾了下嘴角，和冷硬的外表相比，聊起来还挺乖的。

“在美国的队友怎么样？”

“也很好。”

“有日本人吗？”

“现在没有。”

“那你岂不是日本的希望？”

“……白痴。”

“NCAA的成绩怎么样。”

“今年是16强。”

仙道愣了下，“你这是相当厉害了啊，以后有机会，我去看你打球。”

“会后悔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不打篮球。”

“也不是完全不打了，算是一个爱好了吧，只是没有机会打职业了。所以还好。”

知道对方可能成为职业篮球手后，仙道看他的目光便不一样了，所有竞技类的项目都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盲肠小道，更何况是篮球这种全球大热的项目。仙道总是被别人叫做天才，但是让他像职业运动员一样用一生去为一个目标倾尽全力，却是让他万分为难。从他自己内心而言，他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天才，他虽然有余力做好几乎所有的事情，却无法真的于一途潜心钻研。

他的恩师说这是因为他并没有发现他真正热爱的东西。

仙道苦笑，世上茫茫人海，能遇见理想并忠于理想的又有几人。

譬如现在，他不得不继承家业，但才不过半年，他已万分厌倦那些公司事务。可他又能如何呢？就算他再铁石心肠，也无法不珍惜他父亲的毕生心血。

“后面，还打算回日本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想打NBA。”

“加油。”

“嗯。”

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流川对近况一无所知，成为校队首发，在强者如云的NCAA打进十六强，这怕不已经是日本人在美国的最好成绩了，不知道这个小子付出了多少努力。

来得路上，仙道设想了很多面流川的样子，唯独没想到他是简单到一眼望到底的人物。

“你和我父亲之前关系好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仙道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你也太直接了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其实我挺意外的，想不到他是那种会帮忙照顾朋友孩子的人。”

流川沉默的开车。

“你是一直不爱说话吗？”

“啰嗦……”

仙道伸手拂了下额角，“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讲欸……”

“在我记忆里，几乎没有他这个人，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不在意小孩的类型。”

“……”流川看了仙道一眼，继续专注地开车。

“早树女士说之前只要是你寒暑假，他都会尽量回家，倒不是说羡慕，我也想象不出他和小孩是怎么相处……我父亲他，对你好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哈？多说一点吧，你们都干什么？据说连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。”

“没什么特别的。大家一起吃饭，喝茶。先生处理公务，我就练习篮球或者睡觉。”

“之前爷爷和奶奶的葬礼上，没见过你。”

流川吐了口气，“葬礼有什么意义？我父母没有葬礼。”

仙道吞咽了下，吐出囫囵的“……抱歉。”他看下窗外飞速倒退的绿化带，提议和流川一起开车回东京实在太失策了。

他并没有像他以为的，那么心如止水。

因父亲太过花心而毅然离婚的妈妈，因厌恶儿媳而对自己冷淡的祖父母，以及从未在自己身上投注一丝注意力的父亲……在他孑孓独行的少年时期，哪怕他看起来再游刃有余，风平浪静，他也忍不住会想的问题就是，为什么同龄人都有的东西，偏偏他没有？

然后他今天知道了，他过去内心曾期盼过的东西，流川替他体味过了。

这让他，有些嫉妒。

5.

两个半小时后，仙道说，“换我来开吧。”

流川没有推诿，利落的下车换到了副驾上。仙道开车不到10分钟，流川就在副驾上睡得东倒西歪。仙道看他安全带勒着脖子，想想还是不妥，靠边停车把副驾的座椅放倒。饶是一番动作流川也没有醒。

这也太心大了，仙道暗想，怎么也是第一次见面的人。

一路无话，仙道开到自己在东京的公寓楼下时，已是将近半夜。

“流川，醒醒了。到了。”

仙道推推流川的肩膀，下意识挡住挥过来的左拳，惊得差点一脚又踩了油门。

流川这才迷迷瞪瞪地转醒，然后解了安全带，左右转了转脖子。

仙道开的是辆路虎，比一般的日系车宽敞很多，流川难得坐了这么久的车，没有僵硬的感觉。

流川跟着仙道一路往他公寓去。

一进门，硕大的落地窗辉映着东京的夜景，颇为绚丽。仙道看到那个红色东京塔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又一个失策。

“我这个公寓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，所以只有客厅和卧室，你介意睡——”

“我跟你睡。”流川说。

仙道的喉咙里还有未弹出来的“沙发吗？”，他瞪大了眼睛，以为流川更想睡床，只好说，“我可以睡沙发……”

流川看了眼他那个足够宽敞，长度也足够的沙发，说，“对不起，之前打篮球经常合宿，我冒昧了。我睡沙发吧。”

仙道暗笑自己反而成了那个被小家伙吓得一愣一愣的呆瓜，指了下客厅的浴室，“卫生间倒是有两个，客厅的这个你安心使用吧，平时也没有其他人用。”

流川点点头，拿着包就钻进了卫生间。

仙道赶忙去拿了备用的被子和枕头放在沙发上。

这一天都只垫了些便利店的速食，肚子也难受得咕咕叫了，于是仙道又转头钻进了厨房，复杂的料理他也不擅长，下两碗荞麦面还是绰绰有余。

面刚端上来，流川也恰好出来了。

简单宽松的黑T恤，深灰色的大短裤，原本没什么特别的衣服，全身凝练成黑白二色，却显出浓墨重彩的味道。

想必是东京不夜城的霓虹太过五光十色。

仙道吸了口气，才淡淡笑道，“快过来吃面吧。”

流川埋头吃面，吃得很快，却也不像平常日本人那样吃得吸溜吸溜。

连吃面都异常沉默的家伙。

流川吃完，把筷子放在碗上，说，“多谢，我来洗碗。”

仙道暗笑了下，说，“好。”，便也放下筷子，“那就拜托你了，之后就赶紧休息吧。晚安。”

流川看着他，点了点头。

6.

第二天仙道准时7点起床，还未离开床铺就打开笔电查收了各种邮件，上午往往是他最忙的时候，昨天下午意外翘班，又拖了一堆事务，今天上午还要去医院，他也顾不得他的特助还未到上班时间，一个电话过去，跟越野过完今天的日程安排，才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。

然后房门就被敲响了，流川的声音传来，“早餐我备好了。”

“好，这就来。”仙道应道，他挠挠头，自从一年前和女友分手后，好久没体味过这种一起来就有早餐吃的日子，真是微妙。

他赶紧洗漱好，走到餐厅，流川正坐在桌前喝牛奶。早餐倒也简单，牛奶，煎蛋，吐司，蔬菜沙拉。

“休息得好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就好，”仙道说，“早上我要先去公司，我9点45分过来接你，你要是想出门的话，玄关柜的茶盘上放着备用钥匙和门禁卡，中午等我们从医院出来一起去吃饭，可以吗？”

流川点点头，“请按您的计划来吧。”

仙道笑了，“不用一直和我说敬语啦。让我觉得像你的长辈，我也想年轻一点嘛。”

流川看起来像是想翻个白眼却硬生生忍住了。

仙道哈哈笑出声来，“我上班去了，谢谢你的早餐。”